不挠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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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槻彰良。

【有栖川有栖】 除夕漫步——3

选自《江神二郎的洞察》



吃完牛肉饭回到江神前辈的房间二十分钟后。
读完问题篇,我抬起头。
“看来你已经仔细地读过了,怎么样?”
江神前辈一手拿着啤酒,问道。
“看上去像是随手乱写的,实际上还是很用心的。我之前都不知道阿望前辈还写过这种东西。”
作为纯粹是写给朋友——而且只有两个人读过——看着玩的作品,这部小说没什么特色,不过他能写那么长,说明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光是他没有单纯地列出想法而是写成小说这一点就很值得敬佩了。
与之相比,明明一直跟别人说我想成为推理作家,可是我从入学以来一页小说都没有写过。就算为自己辩护说从夏天发生了那种事以来就没有那个心情了,但在那之前我也不曾静下心来面对稿纸。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爱丽丝,也不用露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吧?作者阿望会紧张的。”
江神前辈当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开玩笑似的说。
“我读得很开心。满月修平感觉就像是将作者自身加以美化来作为原型使用,还挺好笑的。说话跟东京人似的。而且看着挺有钱的,却开着破旧的车这一点也很难理解。是不是单纯觉得破旧的奔驰听上去很时髦?江田警部这个名字应该是用江神和织田组合起来的吧。说什么像牛一样,和满月的差距还真大。可是挑战书最后他又显得特别谦虚,好奇怪。”
看上去就是学生写着玩的。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因为江神前辈问得很直接,我犹豫着没有立刻说出某个登场人物。
“挑战这种第一次阅读作品的作者的‘寻找凶手’很难啊。我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傲慢,不过确实很难判断作者出题的水准。”
“出题的水准?”
“没错。简单来说,如果明确写出凶手是左撇子,那么从前面某些不经意的细节里找出左撇子的人,像这种在‘寻找凶手’的作品里算是基础中的基础。可是,如果事先知道作者出题的水平很高,不就会觉得‘不可能那么简单,这是陷阱’吗?因为摸不清阿望前辈的写作水平,在这方面就很难把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部作品的出题水准算是基础中的基础……虽然想这么说,不过也很难断言,毕竟这篇小说实在是太过随便到了令人头晕的程度。如果只是凶手的话,按照线索就能直接判断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那个人了。
“听前辈这么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我觉得应该是没错,可是诡计就……”
如果那家伙是真正的凶手,肯定采用了什么诡计,只是我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挑战书里可没有说‘猜出诡计’哦。”
“那肯定不能说啊。要是写出那种话的话,不就等于是在说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是凶手嘛。”
“刚刚我也说了,信长猜出了凶手,不过他也没有猜出诡计来。那也没办法,毕竟那个诡计就是那么奇怪。”
说得还真过分。
“只是——”江神前辈说道。我以为他要包庇作者,提出些优点来。
“这篇作品也可以说是部很引人深思的推理小说,很适合以这部小说来思考本格推理所包含的根本性问题。”
“欸?我还觉得是部平庸的作品,原来是那么深刻的作品吗?本格推理所包含的根本性问题。能让江神前辈这么说,可见真的有某种特别之处吧。但到底哪里引人深思呢?”
前辈没有立刻回答我的疑问。
“关于这个我们之后再说。难得阿望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好的礼物,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凶手,那就试试看解开诡计吧。”
“我会试一下的。关于那个,请让我行使一下阿望前辈给我的权利。”
文末备注一样地写着,<由于急着写作以及能力不足,文章中关于现场的状况和事实关系可能有难以理解的部分,如果有疑问可以直接询问作者,不必客气。>虽然作者本人不在场,不过由知道解答的江神前辈代为回答就行了。
“没问题,你尽管问。”
“首先,不管是多么聪明的凶手,都不可能提前知道雪停的时间,最多也就是相信天气预报的说法而已。这部小说里,可以认为是凶手相信了天气预报,凑巧就成功了吗?”
“文章里说了‘最近的天气预报可是很准的’,可以认为是作者预设的背景吧。”
现实中计划杀人的人大概不会完全相信什么天气预报吧,但这是部用来玩游戏的小说,就当是这样吧。
“接下去,是关于现场和道家司家的位置关系。小说里写着祠堂后面就是小河,河的上游是道家的家,小河和道家的家之间是红松林。在那片树林里能拉起绳子吗?”
在马戏团的时候,道家也表演过走钢丝。要是能拉起绳子的话他就可以不留足迹地从家里走到小河边上,只要穿上长靴就能不在雪上留下任何痕迹地到达犯罪现场。不过从小河到祠堂就比较接近赌一把了。
“光是读文本的话也不能确定到底可不可以吧。如果可行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道家只有凌晨四点半之后的不在场证明,而推定的犯罪时间是两点到五点。道家可以在打完119之后,在救护车开来之前杀害惊介。四点之后雪就停了,如果就那么走去现场可能会留下可疑的脚印。为了避免这一点,他就利用了走钢丝这一特长。”
“就算大致上能预计出救护车到达的时间,要怎么才能预计出雪会在四点左右停下呢?预报只说天亮的时候会停而已吧。”
“说不定是看着快要停了才打电话给119的。”
“就算这样说得通,凶手是道家,还走了钢丝过来杀人,也不能完全说明情况。被害人惊介是怎么不留下任何足迹到达现场的?小说里没有伏笔说原团长也会走钢丝,而且就算能在树木之间拉起绳子,凶手也没有机会和方法回收那些绳子吧。”
江神前辈也真是会装糊涂。就算原团长不会走钢丝,还是可以解释他是怎样不留下足迹的。
“这种事完全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有个非常推理小说风的解释,就是被害人是在还下着雪的期间到达现场的。应该是凶手花言巧语把他骗出来的吧,比如说‘凌晨三点在仰天稻荷前面等我,我有很重要的话。我可能会迟到,一定要等我’之类的。”
“于是被害人就在雪里冻得瑟瑟发抖,但还是乖乖等着吗?会被冻死的。”
“他肯定穿了很多防寒的衣服。虽然只找到了外套,实际上他穿了很多层,只是外套之外的衣服全都被冲到下游去了。”
明明不是近视眼的江神前辈眯起了眼睛,打量起我的脸来。
“你和阿望的思考回路还真像。对这篇小说来讲,你可能是最合适的读者了。”
“为什么这么说?”
“知道了结局你就会明白了。”
他的说法实在是令人在意。
“惊介在雪还没停的时候就到了现场,凶手则是在雪停之后走钢丝过来的。这个假说虽然有很多地方不太自然,但不能完全否定这个可能性。”
“好吧,那就当是这样好了。——也就是说,现场那个『ミチ』的字样,就是指道家了吗?被害人在临死前拼尽了全力,用右手写了那个咯?”
“不对。”我答道,试图把江神前辈搞糊涂。
“不对吗?”
“没错。我刚刚一直说得好像道家就是凶手似的,但那家伙应该是无辜的吧。如果我说的那些就是谜底的话,作为推理小说来说这也太无聊了。死前留下的讯息是『ミチ』,而凶手就是道家,足迹之谜的解答则是走钢丝,这简直就是邪门歪道。”
江神前辈抿嘴笑了笑。
“作为推理小说来讲太无聊所以这不是谜底,你要这么说也行,不过这篇小说的正确答案也一样是邪门歪道。”
“道家凶手说就是太无聊了。即便阿望前辈准备好的正式答案也很无聊,也该不是这种无聊法吧。”
“你虽然一开始就问从道家的家到小河之间能不能拉绳子,但其实从来没觉得道家是凶手吧。”
“住在小河附近还会走钢丝的道家就是凶手,这是阿望前辈撒下的诱饵吧。同时,也是作品里凶手设下的圈套。真正的凶手打算用这种诡计的可能性来迷惑搜查人员。所以他才留下了『ミチ』这个假线索。这确实很像是喜欢埃勒里·奎因的阿望前辈会使用的手法。”
“你能证实『ミチ』是假线索吗?奎因也很喜欢那种稀奇古怪的死亡讯息吧。说不定那就是被害人写下的,含有某种出人意料的意义。”
“没错,那样倒是也很像奎因的作风。比较有趣的解释是满月修平凶手说。他的名字是マンゲツ这点被害人倒是很清楚,不过在死前因为意识混乱不小心想要写下ミチゲツ也说不定。”
“本来以为以作者本身为原型的满月是侦探,结果却是凶手。要是那样的话倒真的是个很令人意外的结局了。”
“不过应该不是那样,没有任何伏笔表现出满月可能是凶手。”
“确实没有。”
江神前辈点了支烟。
“如果主张满月凶手说的话,阿望前辈肯定笑得很大声。他会说,‘从死亡讯息怎么可能确定凶手呢?这只是臆测而已,完全不合逻辑吧。’”
他一定会这么说。他就是那种人。
“所以说到底,你到底觉得谁是凶手?”
“我可以直说了吗?——是狮子谷丈吉。”
“也不算是很出人意料的凶手嘛。”
“毕竟出场人物就这么几个,我也没办法啊。如果我只说出名字,阿望前辈肯定会说‘你不就是猜到了凶手的名字而已,根本不痛不痒的’……凶手确实是狮子谷吧?”
“完全正确,就是他。信长可是嘲笑了好大一通呢,‘别说什么逻辑不逻辑的了,那家伙的举动也太奇怪了,完全跟别人不一样啊。虽然大半夜煲了好几个小时电话粥的夫人和因为结石叫救护车的原小丑也很可疑,但狮子谷给人的感觉太明显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太寒碜了。
“这算是技术上的失败了。作为创作者来说听上去应该会觉得很刺耳,但没有推理的过程阿望前辈不会轻易投降吧?”
“但是,信长的推理过程也完全正确。凭直觉确定谁是凶手之后,就能找出理论依据来。然后望月老师的堡垒就被攻破了。”
“那我还真想看看那场死斗呢。”
“被人说中凶手的阿望当然就反问了,‘如果狮子谷是凶手的话,从现场的状况看就会产生无法说明的点,你要怎么解释呢?如果是用了什么诡计的话,那个你也得解释一下。’但信长没办法对诡计作出解释。”
“虽然靠着某种推理找到了凶手,但没能破解诡计吗?这样的话应该算是平手吧。——江神前辈试着解释诡计了吗?”
“因为阿望一定要我想出个解释来,我就随口答了,没想到还真的被我说中了。老实说也没什么值得自豪的。”
“这样啊,那我也试一下吧。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慢慢想吧,还有的是时间呢。”
“作为参考我想问一下,犯罪的动机是什么啊?飞冈的死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从有些描述看来相关人员关系也不是很好,似乎存在着某种隔阂。”
“凶手和诡计全都被人说中的望月老师,在信长问起‘动机是什么啊?’的时候,只回答说‘是什么都无所谓吧。’他就那样怄起了气,到最后都没有告诉我们。”
“说动机‘是什么都无所谓’也太厉害了吧。那我在考虑的时候就不去管什么动机了。”
在这个房间里沉迷于解谜,这还是从如何解释“四分钟太短了”那个游戏以来的第一次。
我看了眼时钟,刚刚过九点。我们沉默下来,楼下就传来了电视的声音。房东夫妇似乎正在看《红白歌赛》。先攻是红组,第一棒是中山美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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